体制里就是如此，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是与非，关键在于如何解释和变通。

所以当你挥起大刀要砍的时候，往往发现砍不下去，为官者的难处就在这里：很多时候并非主观不作为，而是种种客观让人没法作为。

当着一干省市领导的面，沈直华没多什么，当众宣布成立两个领导组：

一是省维护稳定金融秩序领导组，组长方晟，副组长俞生农、常怀所、欧阳町；

二是盘河矿难事故领导组，组长邵柏，副组长省安监局长、省矿务局长。

可以看出盘河那边尽管沈直华要亲自过去督阵，但领导组级别却明明白白只有副省级，不同于晋北这边申长挂帅。

这方面沈直华也不含糊，申长是金融第一责任，不管你第一天报到两眼一抹黑，必须挂领导组组长头衔。

公事公办，换方晟在沈直华的位置也会这么做，官场没有活雷锋。

沈直华带了一拨人风火火直奔盘河，可想而知今晚那边又不得消停。这边，方晟以110指挥中心作为临时指挥所，紧张地与京都、省人行和省各家商业银行、市各观察组联系，全市现金库存数每半时粗轧一次并向各方通报。

「报告方申长，市人行金库只剩四个亿了，要不要让省人行继续调款？」市人行李超行长请示道。

看看时间，方晟道：「下午到目前只付出六个多亿，还不到上午的一半，明局势大为好转嘛，不着急，再有四十分钟就关门了，看看今天的极限值。」

「省人行正常下午四点半下班。」李超解释道。

方晟道：「非常时期哪个有心情下班？24时全天候听众调遣！」

是这样啊！

李超全身一紧，赶紧退出去紧急通知全行24时坚守工作岗位，挤兑风潮一天不结束一天不准回家。

省人行陈程行长也打电话给常怀所，啰啰嗦嗦了半天无非要求提前轧现金头寸以便金库配款，如果拖到夜里不仅员工疲劳容易犯错，也增加安全风险云云。

常怀所平时跟陈程的关系还不错，但这会儿就坐在方晟身边哪敢多，支支吾吾含糊以外。

方晟听得明白，沉着脸提高声音：「陈程同志听好了，钱在人在，金库出一分钱差错就拿你是问！」

陈程听得一哆嗦，失手把手机掉落到座位旁垃圾桶里。

下午五点整全市各银行营业网点准时关门，指挥部全体都松了口气，总算安然度过最凶险、压力最大的一天。

半时后两项关键数据汇总出炉：全天累计付出现金量为21.4亿元；截至下班单位预约大额取现合计3.8亿元。

看着数据，方晟思忖良久问道：「陈栗那边谈得怎样？」

「刚刚问过，进展非常艰难，互不相让，那帮人的态度……」常怀所啧啧嘴道，「很强硬！方申长，我怀疑3.8亿预约取现就是他们在施压，以争取会谈的主动。」

「不用怀疑，根本就是！21.4亿都是居民储蓄存款，单位存款还没动，商会、古玩协会在暗示真要是发动起来同样可怕，而且会进一步带动储蓄存款挤兑。」方晟道。

「那怎么行？」常怀所怒道，「索性别谈了，把会议室里那些家伙全部抓起来！」

方晟反倒笑起来：「鸿门宴吗？谈归谈，打归打，正府不能丧失诚信。怀所，人家用市场的力量来施压，我们就不能诸诉武力，很多时候啊资本的力量很可怕的。」

「3.8亿不是数目啊……省人行那边今晚送多少才能应付明天银行正常营业？」常怀所皱眉道。

「再等等……」

方晟定定出了会儿神，起身踱到隔壁无人的会议室拨通沈直华的手机，了近半时才出来。

接下来各家银行更详细、更明晰的数据陆续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