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晖一直觉得亏欠了孔意许多，他自己也觉得很纳闷，思来想去，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自己在孔意的面前，总是这种“欠了债”的感觉。

这次擅自改变行程，在三门峡下了车，乔晖准备了很多说辞准备应对孔意的追问，可是，她一直没有开口。就这么跟着自己在大街上溜达着找饭馆，跟着自己去看干爹干妈，或者就安安静静的呆在酒店里看电视。她越是这样，乔晖就越是害怕，把握不准她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避着她的时候，乔晖偷偷的给孔意的父母去过电话，小警察出事之后，单位通知到了姐姐和姐夫，两个人冰释前嫌，都到场了。单位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帮着举办了追悼会，并追认为烈士，安葬在烈士陵园。陵园的位置非常好，依山傍水，红花绿树，算是个好归宿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孔意的妈妈却很沉得住气。当初，她因为孔意的心理问题给班主任乔晖打电话，说到自己失败的婚姻，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短短几个月过去了，她处理弟弟的后事却沉稳冷静。以至于乔晖都怀疑着前前后后是不是一个人。

关于孔意这个暑假到哪里去，乔晖主动提出来交给自己，并且讲述了曾经跟小警察的那番对话。几个电话下来，乔晖依然成了孔意的监护人，辈分一跃成了“家长”，几位家长讨论了几次，最终决定向孔意隐瞒这件事情，直到她高考结束。

乔晖不是个活泼好动的人，也从不旅游、看电影，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几天，最后选了三门峡大坝，决定趁着这次在三门峡下车的机会，带她转一转。酒店前台就有旅行社的宣传单，乔晖去取过来，仔细研究了行程，最终决定两个人单独行动。

为了不被人群打扰，乔晖特意选择了个小雨天气，可惜，事与愿违。

雨中的三门峡大坝依然人流如织，来自全国各地的旅行团跟着导游排成一队叽叽喳喳的从两个人身边走过。乔晖不得不一手撑伞，一手搂着孔意的肩，半抱半提着，带她急速穿过。孔意觉得，自己像吊了威压，正在水上漂。

孔意很自卑于自己的身高。宿舍楼大厅里，有一面“正衣冠”镜子，每当路过，孔意就去偷偷瞧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就觉得悲从心中起。人家都是亭亭玉立，偏偏自己圆圆滚滚，前凸后翘，满身软肉，像个矮胖的酒坛子。胸前的两块肉颤颤巍巍，不说跑步了，就是走路太快了，它俩都跳跃起伏，每每这时，孔意就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男人，痛快清爽的跑跑跳跳。跟孔意的胖软相比，乔晖就不同了，他高高大大、清清爽爽，连头发丝都是清爽的，没有一丝多余。站在他的身边，孔意平白生出一丝胆怯和自卑。

乔晖哪里知道小丫头这么多的心思，他满心欢喜今天这不大不小的雨，让自己有借口搂着她更紧一点。搂着她的胳膊已经有些麻木了，但乔晖觉得，这是甜蜜的麻木，让麻木来的再猛烈些吧。

孔意已经认命了，透过乔晖的胳膊弯和雨伞，孔意只看到鞋子、鞋子、鞋子……心想“这算什么旅游啊”。走到大坝顶端，乔晖找个人少的角落，放开了孔意，说“到了”。

孔意站直了身子，抖抖肩。

万里黄河第一坝，就在眼前了。

远远望去，“黄河安澜国泰民安”八个大红字镶嵌在大坝上，大坝稳稳的横在山谷中，墨绿色的水静静的，深深的湖泊。孔意多看了几眼，乔晖立刻紧张了，一步上前，揽过孔意肩膀，说“走走走，还没到大坝呢”。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股紧张感有些过了。

两个人随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孔意有点累了。放假出门走的着急，穿了丝袜，且只穿了一双运动鞋，连续穿了三四天了，脚丫子在湿漉漉的鞋子里面打滑。孔意想偷懒，不想走了。

道路两边是草地，看上去软软的，孔意走过去，左脚踩右脚，脱下鞋子，试探着